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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懦弱的孩子王

所谓老张,其实是我的老师。
老张似乎一直都是老的。我在村上念小学二年级就认识他了。但他不认识我,那时他来上课都是骑的一辆黑色摩托车,令我们羡慕不已。有一天起,他的后座忽然每天都搭了一位年轻的美女,他俩还谈笑风生的,这事在我们一群小孩子中可炸开了锅,我们纷纷猜测他和女子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们知道老张是有妻子的——一个凶恶的老女人。
之所以说老张全才,在我们那缺乏教师的乡村学校,他一人任了好几门课了,从小学到初中毕业他教过我语文,体育,美术,书法,音乐,政治!不可否认,老张的字写得是真好,图画也是真好,学校办板报全由他包了。不过他总爱吹嘘,这让我们很不爽。所以尽管他这么“有才”,我们却不买他的账!
他慈眉善目的模样我们是不怕的,只要是他的课,教室里经常闹得鸡犬不宁。说话的,吃东西的,跑来跑去的,比比皆是。比如说上书法课吧,我们经常借口出去洗毛笔然后跑出去玩一节课,美术课呢借口舀水调颜料又跑出玩一节课。
于是我们是很喜欢上他的课的。体育课就更好笑了,老张在最前面教我们体操,我们在后面张牙舞爪打过去打过来一团糟,他生气了瞪着眼,我们却不怕,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每天早晨六点多钟他就要准时吹着体育老师特有的哨子来叫我们起床跑早操了,我们特恨这声音,接着他喜气洋洋地在广播里放起了老掉牙的《南泥湾》,当第n次想起了令我们心碎的南泥湾,我们建议老张换个流行歌曲,我还自告奋勇地拿出刀郎的一张牒,可是我的刀郎只响了一天,当我质问老张时,他坚决地说我给的牒不好听。
老张自己有一个傻瓜相机,学校要拍毕业照证件照啥的都是找他,于是周末我们经常要拉他一起到山上去给我们拍照,他总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爬不过你们!”但不知是拗不过我们还是更不愿把相机借给我们,反正每次他都跟我们一起爬山了。
有一段时间学校经常举行篮球比赛,他就大吹学篮球的好处,还选拔了一批男女同学在早自习时出去练习篮球,当然被教导批了一顿。
每年学校都要举行画展,老张在上课时不免又鼓励我们画画,我们也热情高涨,文化课也顾不上了,连午觉时间也来画画。我们的作品都是交给老张的,最后画展出来时我看到每幅作品的指导教师老张都很好意思的写上了他的大名!
有天老张又神气了!因为他的某篇小豆块发表了还获奖了,他向学校专门请了几天假西装革领地飞往北京领奖杯!这在我们那旮旯从没听过的!我们都有些崇敬他了。几天后,老张回来了,更是笑容满面。他得意地给我们说他和几位老作家一起去登长城,爬上一处他就作出诗来:秋来长城天高远……弄得其他老作家都很佩服,说:“我们爬上来气还没有喘过来呢,你就作好一首诗了!”我们听了都捧腹大笑。
我们要去老张的办公室看他的奖杯,他也很乐意。可能是太挤了吧,不知是哪个小猴子不小心一下子把奖杯碰到了地上,碎了。那一刻,我看见了老张悲伤的表情。唉,他只想得到别人的肯定吧。
那悲伤老张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同学都蜂拥到老张家要学写文章!当然也不是免费,老张家从此热闹了。他还把他的作品炫耀地拿给我们看,我翻了翻,大多是些近体律诗。我不感兴趣。
老张笑眯眯地问我喜不喜欢写文章,我说我喜欢打篮球。他又问我爸爸叫什么名字。我回答了,他说:“我教过他的,他篮球打得好。”我又偷偷笑了,因为我爸爸一天学都没上过。
我离开那所学校很多年了,回首起来,老张其实是个可爱的老男孩,他年轻时遭遇到文化大革命,被派往某地修过铁路,回来后说话都很谨慎。不过他那不服老的性格我很佩服。他是值得尊敬的。
偶尔从学校路过,还会看见老张戴着老花镜认真地办板报。踩着一张凳子,左手拿着直尺,右手握着粉笔,地上摆着一盒彩色粉笔,那五彩缤纷的粉笔沫飘了他的满头,我的眼渐渐有些湿润。他办的不是板报,他是要展现他生命的价值!尽管那些价值没有人来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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